#权策##权瑜#并蒂不曾有,花期同

给君懿懿的生贺,虽然拖了一周多(。


文 清义常/贪欢

赠 君懿


多年之后,江东的猛虎还是会回想起曾经。

众人所赞颂的“年少万兜鍪”,赤壁与夷陵那近乎相同的漫天火光……还有那一座并不奢华,甚至可以称之为简朴的墓碑。“讨逆将军孙伯符之墓”。其实那些人不知道的是,他总会挑一个初春的清晨,携酒负琴,来到那方墓前,祭拜这个已经故去多年的长兄。最开始周瑜会陪他去,也总有他低沉哀转的歌声与他的琴音相和,再后来,那绝世的瑾瑜终究是落碎了,也终究,只剩他一个人了。

孙策的身影最近总频频入他的梦,总是那样的年轻气盛,永远,永远都不会老去。真好。孙权不知觉地有一丝羡慕。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华发早生。

 

建业的雨向来如一。

不急不缓,仿佛在刻意期盼多拖些时日。也有下得酣畅淋漓的,在孙权的印象中还是少。

文官还在吵,吵到他耳朵都快要长茧。天知道他夺这江山社稷是为了谁,他才不想听这些毫无关联的人念叨个不停。

“便依你说的做。”他百无聊赖之中一扬下颌,敷衍了事。

 

周瑜总是孙权对音乐无甚悟性。也是么,笛又不会吹,会弹的那几首古琴曲子又是周瑜教了好几遍才勉强弹得入耳的,哪像他——曲有误,周郎顾。周瑜说这些时的眼神总是有些怀念,大约那个孙讨逆,也是这么个五音不全的人吧。

幼时的孙权也可以说是对孙策又倾慕又嫉妒的。倾慕那人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太吸引人了,是那种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却又生怕自己没有资格接近的光芒。“权!”那人见到他的时候总会大大咧咧地笑着,一副长兄的模样,好像他会解决一切问题。小孩子独有的心绪促使他恨这个人恨得牙痒痒——凭什么呀,他是老大他了不起似的。

 

孙策的墓在金陵城外。

其实去的时间几乎是固定的,但是孙权还是觉得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来了。是不是随着年岁的增加,时间的脚步就会变得更快?他无从得知。

天空中还在下着小雨,如同千万根连接天地的银线,又一滴一滴点染着他的袖口。他久久的伫立在那墓前。第一次,烟雨中第一次恍惚地出现了那人的形容,不再是时间尽头的背影,而是明晰的正脸——那张他以为他近乎忘却的脸。孙权想确认一下这是否幻觉,但当他下意识地伸手碰触到那人的脸颊时,当他口中还呢喃着半句“长兄”时,那人的身影在他切切实实地摸到的那一瞬间,又再一度消散溶解在时间尽头。

寒气扭卷着雨丝切入胸腔,他的呼吸似乎都被冰棱堵塞。他握住伞的手不停地颤抖,他抬起那只刚刚,就在刚刚碰到了孙策脸颊的手,小心翼翼地,他害怕残留在他手上的这一点点孙策曾经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凭据会消失,尽管这一点凭据也有他臆想的成分。

 

是什么时候孙权才能真正地理解孙策的抱负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唯一,很多时候他都会想起孙策。但如果有最标准最唯一的答案的话,就是孙策死时。通往灵堂的那条短短的只有几十步的道路两侧竖满了翻飞的白幡。以他为首,他们沉默地走进灵堂,沉默地跪在孙策棺前。那几天孙权几乎把眼泪都哭尽了。周瑜带兵回来赴丧,在孙权已经模糊的视野中他面色青白,不顾旁人的劝阻多次想要把琴弦挑断——那把他最爱的琴。孙权木然地看着这一切,木然地接待来吊唁的人。直到周瑜在孙策停灵的最后一天突然下定决心,一撩衣襟跪在他的面前,干净利落地振袖一拜。

“别哭了,我……”他皴裂的双唇一张一合,已经近乎失声,“守住江东。”

噩梦幡然醒悟,梦醒时分孙权也咬紧牙关接受这一场自己必须面临的蜕变。后来他再没有哭。他的肩上承担的就是孙策往日所承担的,所以,他必须挺直了脊梁,让所有人知道,江东的猛虎,还有一只。

 

带琴来祭拜孙策是周瑜的主意。孙策最喜欢听他抚琴。每当周公瑾拨出第一个音的时候,所有的乐声都会黯然失色,包括吴宫中乐师精心排练的曲调。孙权不知道这时该说什么,只好低低地和着周瑜的曲哼唱。当周瑜死后他还是会带着琴来,但他却再没有唱过那几首曲。没什么,那几句词儿本就是周瑜妙极了的琴音的附庸,如今他不在,他也不需要了。唯独那把琴还在,周瑜留给了他,他总认为这是寄存,腹诽周瑜连字据都没立。

明明本该是再要好不过的兄弟,孙权对孙策——故去的孙策的态度还是如同陌生人。弹琴之前都要笨拙地道一句“献丑”。

这并非没有由头。孙权还记得某一日他在院子中看见周瑜和孙策。时而凛冽时而柔缓的琴声伴随着孙策手执长剑飞旋,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下午。是不是因为那天天气太好了?他无数次这样问自己,可最本能的回答始终是“不”。

也正是那他永远不会忘却的一幕,使得孙权终于明白自己和孙策之间,就是差了由土壤到烈日的那么多距离。就像并蒂同根却错季的花朵,孙策已经在烈阳下开到荼蘼,他还在冰冷黑暗的阴翳中酝酿只有一瞬的花期。他们将永远都不可能同时盛放,不可能同时知晓对方的心意。只剩下那些残颓的花瓣,死在泥土里,孤独地仰望着另一人的新生。尽管他们曾经并蒂。

就算孙权倾其一生追寻着父兄的足迹,但他始终是追寻不到的,他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他早已把那个小小的没有安全感的孙权溺死在回忆中,留下应该留下的那个。

 

孙权称帝那天,阳光一样也很好。“吴”的大字绽放在无数面旌旗上,人群肃穆又激动,在看见他时忍不住地挥手欢呼。

“可这少了你……”

他面对着阳光,面对着他的臣民,闭上双眼。

“长兄。”

 

Fin


一些想说的话:

咳本来是想写权策的,写着写着一不小心发现权瑜掺多了,再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权策瑜三角混搭……

感觉自己文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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